纲领,却因民族主义的感召而参加进来,而且,要想补救由此产
生的问题,只能由欧洲人齐心协力“把共同的家园建设好”。[33]
不管会有多大困难,哈耶克还是着手去组建一个由具有自
由思想的知识分子参加的国际社团。他最终得以筹到资金,资
助志同道合的学者,在1947年4月开会,就是在这次会上,创建
了Mont Pelerin Society(朝圣山学社)。但从1944年出版《通往
奴役之路》到组建Mont Pelerin Society之间,哈耶克的大量精力
用于促成或鼓吹把德国的学问,特别是历史方面的学问与欧洲
的思想生活结合起来。
在纳粹德国兴亡之间,哈耶克的著述与活动很重要,因为它
们揭示了他作为一个政治理论家的奋斗历程在多大程度上渊源
于一个积极投入社会的知识分子的忧患意识。特别令人深思的
是一份尚未发表的“有关建立一个国际性政治哲学学术团体的
基本设想的备忘录,本学会暂定名为‘阿克顿一托克维尔学
社’”。此备忘录标注的日期为1945年,开列了哈耶克的一些基
本倡议,包括把德国学者及德国文化生活带回欧洲大家庭;打击
“极权主义”;维护自由传统。备忘录透出的急切语气,在第一段
便显示出来了:
在欧洲大陆的大部分地区,以前的共同文明,处于濒临
瓦解的危机之中。而西方世界的其他地区,尽管看起来依
旧稳固,但她赖以立足的基本价值中,有不少已受到威胁。
即便是在那些已意识到这些危险的人们当中,也因为无法
把握目标、又缺乏一些坚信不疑的基本信念,而使他们志在
力挽狂澜的孤军奋战收效甚微。最可怕的征兆是四处泛滥
的宿命论,它随时准备把人类的决定所导致的后果看成必
然的趋势;它相信我们的意愿根本没有能力改变无情的历
史发展规律为我们安排的命运。假如我们不愿随波逐流,
到无人想去的地方,那显然就迫切需要共同致力于重新检
讨我们的道德价值与政治价值,找出其中某些价值,在任何
情况下都必须予以保护,决不能为其他什么“进步”而牺牲
或危及它们;同时也迫切需要深思熟虑的努力,为的是让人
们意识到,他们视为理所当然、犹如自己呼吸的空气一样的
价值,若不倾心努力加以保护,也会受到威胁。[34]
在整个备忘录中,哈耶克关心的是,即便是在战争胜利后,
形势也是不稳定的,因为极权主义观念已有了立足之地,为了肃
清它们的影响,还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。在第二份备忘录中,更
明显地表达了他的关切。这份备忘录标题为“自由展望”,大概
写于1946年[35]。他在文中引用了凯恩斯勋爵,“我们刚刚失去
的一位伟人”的话。在谈及思想的力量的时候,凯恩斯指出,“世
界并不是受别的什么东西的支配”,而且,“无论好也罢坏也罢,
真正危险的东西是思想观念,而不是既得利益。”[36]在这一点上,
哈耶克完全赞同凯恩斯。这也有助于解释为何他急于着手去培
育极权主义观念的替代品,特别是因为他认识到“在观念得以流
行与它们得以支配人们的行为之间的间隔”,总是漫长的。[37]
因此,哈耶克的自由主义社会哲学与政治哲学的诞生,正是
渊源于他对欧洲的前途与现代文明的忧患意识,也渊源于他的
一种信念,即坚信美好的未来取决于能否挽救人文价值的传统,
因为它的生命力受到了世界大战及极权主义势力的瓦解。我认
为,这一点解释了哈耶克思想的许多重要且持久的特征。首先,
它解释了哈耶克为何再三尝试重叙自由主义的原理而不是要提
供一个新的自由主义理论。《自由宪章》是这样开头的:“倘若古
老的真理要在人们的头脑中经久不衰,就必须用各个世代人们
自己的语言与概念将其重新表述出来。”与此相似,《法律、立法
与自由>的副题为“有关正义与政治经济的自由主义原理新叙”。
在这一些著作及其他著作中,哈耶克自认为不是着手去重新设
计一种新的正义理论或社会秩序,而是在求得保存并改进一种
思想传统,这一传统作为对抗极权主义的堡垒的重要地位,他深
信不疑。正是因为他关心极权主义对人们道德与精神[38]造成的
威胁,超过他对自由主义理论中任何抽象的哲学问题的关注,使
他通过他的重述,试图尽可能多地吸引同情者加入到自由主义
阵营中来。因此,在上述第一个备忘录中,他断定,虽然“在缺乏
一些……共同基础的情况下,不可能对我们关注的一些问题进
行富有成果的讨论,……但在这些限度内,应该还有一些余地,
可供多种观点进行磋商。在这些观点中,仅举两种为例:以某种
‘自由社会主义’为一方,以某种‘自由天主教’为另一方。换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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